「牛丸」的世盃夢
港產足球教練北上潛能爆發 用生命影響生命
世界盃落幕，在地球這一邊，港產足球教練陳婉婷（綽號「牛丸」），繼續向她的世盃夢進發。由香港超級聯賽轉戰內地女足，陳婉婷過去三年執教過不同級數、不同地方的年輕球隊，上月更帶領江蘇無錫女足勇奪女超聯賽亞軍，超額完成。這位中文大學校友說，教練路漫長，她的長遠目標是衝出亞洲，踏足世盃舞台；但在此之前，她更希望用生命改變生命。
陳婉婷早前從南京回到香港休假，月初在中大夏鼎基運動場接受《走進中大》訪問。回到母校，平日威風凜凜的主帥一臉輕鬆，回味舊日：「當年我常常走堂踢波，如果你在課室見不到我，我一定就是在這裏練習。」無論是本科修讀地理與資源管理學，還是攻讀運動醫學及健康科學碩士期間，牛丸都擔任中大女子足球隊隊長，至今偶爾會回來看師妹們練波。
進軍內地前，34歲的陳婉婷在本港球壇已是響噹噹的名字。2010年本科畢業後，她先在天水圍飛馬任職數據分析員，在2015至2019年間擔任港超聯賽球隊東方龍獅主教練，於2016年帶該隊獲得香港高級組銀牌冠軍，成為全球首名帶領男子足球隊拿到頂級聯賽冠軍的女教練，刷下健力士世界紀綠。同年，她當選為亞洲足協年度最佳女教練。
談起北上發展，陳說，她知道有些香港人會抗拒。「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，可以為自己做的事尋找最大的發揮空間。某些範疇，可能在香港有很大空間；以足球來說，我在香港運動界要找工作並不難，但內地市場和平台都明顯比香港大，我希望跳出舒適圈出去見識，不做井底之蛙。」
陳婉婷的中國女足路由2019年應邀執教U16（16歲以下代表隊）開始，助其奪得亞足聯少年錦標賽季軍；去年7月，她加入海南瓊中，帶領這支新球隊由乙級升上甲級。今年，她出任女超球隊江蘇女足，在超級聯賽中喜出望外地勇奪亞軍。
她表示內地球會的場地和設施充足，自己在中大碩士課程和工作上學到的運動科學和專業球隊管理知識，可大派用場。「內地聯賽競爭性強，每支球隊人手、設備場地充裕，分工架構分明，我可以全力發揮潛能。在香港，軟件有了，都在腦袋裏，但球隊人少，一人分飾幾角，大家關係較隨意，而且場地欠缺，發展是困難的。」
現代化的訓練技術，例如用裝有定位系統（GPS）的配備收集球員跑動的數據、監察球員心跳、用航拍機拍攝練波情況及即時剪接影片重溫，陳婉婷都在球隊裏一一用上，以提升效率，預防球員受傷。
硬件齊備了，她發現，挑戰在於調教運動員心態。「內地對球壇確有不少負面評價，這部分和球員的心態有關。在我接觸的球員來說，他們從小接受較單一模式的訓練，欠缺情景化訓練、臨場思考、判斷，對體育精神的理解也弱。她們覺得領先了就收手，不好再入多幾球得失人家。」
她印象最深刻的，是有一次比賽己方領先中，一名球員跌倒後不立刻起來，她把對方罵哭了。「她覺得好委屈，說她只是拖慢比賽節奏，全心為球隊好。我明白她意思，但我對她說，不可以做一些不尊重自己和對手、不尊重競賽的行為。她說由小到大沒有人這樣教她。」
「這一年，我見到球員們改變了許多，無論是場內踢球，還是場外對運動的態度，也見到她們會和其他人談論這些，亙相影響。贏一場波，她們可能開心一天，但如果能改變她們的價值觀，可能影響一生，我的成功感更大。」她說球員多是廿歲出頭的女孩，她感覺自己像她們的大姐姐。
陳的訓練着重開發球員的思維，例如熱身時，她們要思考每一球背後的踢法；開會時，球員要分小組討論、發問、表達意見。
教練工作壓力大，輸幾場比賽就會被撤換。牛丸說要保持自己的抗壓能力：「全世界足球都一樣，不會和你講感情，所以你永遠有危機感，這是很疲累的。我會抱平常心，堅持做對的事，盡了力就不後悔。」
展望未來，牛丸除了回內地執教，也計劃為香港足壇做一點事。她早前參加科學園的初創計劃，夥拍三人成立了公司Easy Coach，研發一套系統供球隊建立數據庫，記錄球員資料、訓練和比賽內容等，及加入戰術板等，預計半年至一年後推出。「這是很重要的工具，但在香港沒有人走出第一步，香港只買外國的平台，但數據就落入他人手上了。」
再遠一點的目標，牛丸會向更高水平的聯賽邁進，男女子足球皆願嘗試，希望衝出亞洲，有一天踏上世界盃的舞台。「我會做好目前的大小崗位，不求一步登天。」
文／Joyce Ng
攝／D. Lee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