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夢的軌跡
訪問《填詞L》導演黃綺琳校友
《填詞L》導演黃綺琳將自己年少追夢，醉心成為廣東歌填詞人的真實故事拍成電影，一股狠勁，包辦劇本、導演、製作資金以至歌詞。她在主題曲這樣勾勒主角的心聲：「難得我耗光一世努力才放棄 / 曾花過力氣不過未令人銘記 / 夢碎不需透過萬人集氣 / 慢慢轉身別離。」
現實中的主角，告別了當專業填詞人的夢，但並未走遠。這位中大校友（2009聯合 / 生物）近年穿梭香港、台灣兩地，擔任不同影視作品的編劇、導演，並重新執筆，在最近上映的電影裏為主題曲及插曲寫詞。
和香港很多「八十後」一樣，黃綺琳少年時代已情迷粵語流行曲，喜歡細味歌詞，朋輩間愛引用歌詞抒發心情。漸漸，她愛上創作，覺得將有九個聲調的粵語歌詞，在「啱音」（符合音韻）的情況下配入旋律，同時達到押韻效果，是極富挑戰又好玩的事情。著名填詞人林夕的詞是她的啟蒙：「我覺得他寫的詞非常有哲理，簡單的用字，就可以將一個題材、想法帶到很高的層次……我也希望能夠寫出這樣高層次的歌詞，希望能成為一位專業填詞人。」
在中大上體育課與生物課
黃笑言，她在中大主修生物科，看似和「離填詞很遠」，但那些年在山城自由的土壤裏吸收養分，是她填詞產量最高的時期。她副修新聞及傳理系，香港流行音樂課及電影入門課令她眼界大開。當時影碟集中藏於聯合書院胡忠圖書館（時稱胡忠多媒體圖書館），是她流連忘返之地，經常與同學一起看電影。她也為生物系系會的宣傳歌填詞並拍成音樂短片，在同學間廣為流傳。
課堂以外，黃綺琳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賽和填詞課程，向音樂人和唱片公司自薦，又在電台和電視台做兼職，用盡方法業內人士，填下了數百首「demo」歌詞（即等待出售的歌曲樣板），屢敗屢試，一心想入行。但現實是，她鮮有作品被採用出版，更試過聽到自己填過詞的歌曲在電台播出了，詞卻換上了別人的。
中大畢業後，黃到其他院校修讀電影製作，放下填詞，轉攻電影電視。她以處女作《金都》獲得2020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新晉導演獎，《填詞L》是她的第二部電影，早前獲台灣金馬獎兩項提名，包括「最佳改編劇本」（改編自她講述填詞心路歷程的書），並將角逐下月揭曉的香港電影金像獎三個獎項。
她和拍擋黃鐦合資280萬港元開拍《填詞L》一事，不少業內人士嘖嘖稱奇，她卻輕描淡寫：「其實我們沒有遇上甚麼阻滯，我們連投資者也沒有找。只是我當時預見到，即使有投資者，他們可能不了解填詞是甚麼一回事、對劇本可能會有疑問，也未必同意選用這麼多新演員。我想有自由用自己的方式創作，於是決定用之前電影和編劇工作的收入投放在這部作品裏。」
《填詞L》戲中講述主角羅穎詩（鍾雪瑩飾，左圖左邊）由中學到大學畢業追夢的故事
回首舊事，黃綺琳在填詞上雖然失意，但歌詞中她無悔：「曾經有你的執拗故事才有我 / 成功太熱血 小挫敗沒人說破 / 集結幾多支持 / 任你怎麼禁播 夢裏當天我有快樂過」。
電影裏有人形容香港為「懲罰夢想的地方」，女主角（鍾雪瑩飾）亦因多番挫敗而放棄追夢。黃綺琳說，這句對白來自她人生中的一個低潮：碩士畢業後，當時聘用她的公司停止投資影視業，她頓失編劇工作，出口成文的同事抛下了這麼一句感歎。
「這句話今天仍是真實的，但不只是香港吧。自小，我媽媽就常說『槍打出頭鳥』……你要追夢就得承擔失敗的可能，或是說被懲罰的風險，你需要有這個認知。這樣，你才會更義無反顧。我不覺得這句話很『灰』，它對我來說是一種鼓勵。」
黃綺琳數年前移居台灣，近年穿梭台、港，為兩地電視劇集寫劇本。她和拍擋早前獲得政府「創意香港」部門的資助，將夥拍資深導演學習拍攝商業味道較強的類型片，探討一些以往香港擅長的題材，例如殭屍和賭博，如何用新視野呈現。
自稱已由「填詞L」變為「編劇L」的她，謙稱在電影路上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。「拍完這齣電影我就了解到，我停留在追求歌詞聲調是否配合旋律的階段，但用詞、意境，我未去到很高的層次。我現在是編劇，我不再只追求技巧，也希望提升自身內涵、故事認識、人物塑造的能力。我想一邊工作，用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賺錢，一邊累積經驗和學習。」
文：吳卓盈
攝：LCT
